361°看奧運》南蘇丹的馬拉松奧運路(三)-把希望帶回家

古爾。圖/翻攝自網路

當時他的田徑教練柯芬林(Rusty Cofrin)回憶,有個貌不驚人的非洲孩子,穿著一雙籃球鞋接受測試,古爾不高,大概就180公分不到,但才跑過沒多久,柯芬林說:「我挖到寶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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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爾當然很能跑,因為那是從他從小逃過軍隊追殺,逃出難民營,逃到喀土穆,逃到埃及,在不逃跑只能等待死亡的絕境中,一次又一次逼出來的本能。

當時柯芬林認為,古爾有機會能拿到第一級大學的田徑獎學金,但古爾接受過的僅有阿拉伯教育,當時學校課程根本跟不上,柯芬林知道了古爾的遭遇,告訴他:「你可以用跑步改變你的一生。」

古爾聽進去了,當時馬瑞爾和嬸嬸已經因為受不了新罕布夏靠近加拿大的寒冷天氣,搬到佛羅里達,留下古爾一人,但他生命中第一次,不用閃躲蘇丹軍隊,不用擔心家人出門就回不來,不用擔心受怕。

柯芬林說:「他永遠是我們隊上最樂觀,最投入練習的孩子,他當時連英文都不太好,但他比誰都認真。他告訴我,能坐在教室和田徑場,實在太幸福了。」

其實古爾生活比起一般美國孩子,依然不好過,因為在非洲幾乎沒有受過太多正規教育,他教育程度落後同齡學生不只一大截。他住在柯林芬家中,還兼差在當地農產品店和超市搬貨,每天行程是他凌晨一大早起床自主訓練,上課,下午訓練後到超市工作,晚上11點回到家,繼續念書和念英語。

不為別的,他想改變自己的人生,然後,把希望帶回南蘇丹。

他說:「在南蘇丹的孩子,不是去學校,而是被大人教著怎麼拿槍打游擊戰,然後等死,如果不這樣,整個家族可能就死在一起,我們別無選擇。」跑步能改變一個國家嗎?他不知道,但他始終沒有放棄任何一點點改變的希望。

到了美國之後,他只花了5年,就把所有教育和學分都補上,而且連SAT都考過了,確定取得大學入學資格,同時在3000、5000、10000公尺和馬拉松等所有長跑項目,都入選全美田徑明星隊,當時有很多學校想要網羅他入學,也給了他獎學金,從南蘇丹來的難民和奴隸之子,在美國田徑場上跑出一片天。

2005年,當時是他他面臨擇校的決定,他是炙手可熱的全美田徑明星,但當時發生一件改變南蘇丹命運的事件,讓他決定選擇哪間學校:蘇丹簽屬6年的和平協議,準備交付公投權利給南蘇丹,南蘇丹經過半世紀的抗爭,終於看到自由的曙光。

當時他看到領導南蘇丹自由軍的南蘇丹領袖加朗,和蘇丹在肯亞簽下和平協議之後,被邀請前往喀土穆的蘇丹政府,參加蘇丹第一副總統的任命就職典禮,第一副總統的權力僅次於蘇丹獨裁者巴希爾(Omar Al-Bashir),這是史上第一個南方或是非穆斯林,擔任權力這麼大的職位。

加朗已經投入南蘇丹獨立運動超過20年,他出生於丁卡族的權貴之家,年輕時曾經留學美國,在60年代末期,於頗負盛名的格林奈爾學院(Grinnell College)畢業之後,他放棄前往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(University of California, Berkeley)研究所,返回非洲投入非洲研究和軍旅,並參加非洲解放陣線,直70年代末期,他又回到美國的愛荷華州大(Iowa State),攻讀農業經濟碩士和博士學位。

加朗在05年被邀請回到喀土穆,受到數十萬的民眾熱烈歡迎,這也深深激勵了古爾,他參觀幾所學校,直到到了愛荷華州大,當時的教練和教授告訴他,幾年前,加朗2002年曾回到學校和非洲來的學生舉行演講。

古爾參訪至此,沒有多想,他決定要去愛荷華州大。

2011年,古爾已經從兩度入選全美明星隊和完成教育學學位,從學校畢業,到了亞利桑那州的長跑基地為倫敦奧運做最後衝刺。

當年1月,南蘇丹經過六年等待,終於要實現獨立公投,當時人在海外難民同樣具有投票權,當時在美國的投票所不多,最近的一個也距離1500公里遠的內布拉斯加州奧瑪哈市(Omaha)。古爾回憶,當時他在風雪中開車前去,清早抵達的時候,他發現在投票所外面擠了上千名南蘇丹人,扶老攜幼,有在美國出生的南蘇丹第二代,有早已在戰爭中受過傷的老年人,但一個牽著一個,來到投票所。

投票當時從早上7點,到晚上11點,古爾說,當他投完獨立票,投票所外頭還下著雪,但他根本沒發覺,走出投票所,他發現眼淚再也止不住。

最後投票結果,98.83%的壓倒性優勢,南蘇丹獨立。

古爾說在回到亞歷桑那的路上,他情不自禁唱起南蘇丹國歌:

South Sudan Oyee,(南蘇丹萬歲)

we rise raising flag with the guiding star(我們升起你飄揚的帶伯利恆之星的旗幟)

and sing songs of freedom with joy(在歡樂中歌唱自由之歌)

for justice, liberty and prosperity(為了正義、自由與繁榮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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