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61°看奧運》南蘇丹的馬拉松奧運路(二)-出走蘇丹

古爾(中)。圖/翻攝自網路

古爾說,直到現在,他都還能感受到小時候被當成奴隸的怒氣,還有那拚命往外面逃的時候,腳上傳來肌肉痠痛,幾度想要放棄求生意志的痛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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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最後,他撐下來了,雖然他沒跑到800公里外的喀土穆,又回到了班提烏,當時他靠著幫蘇丹軍人洗衣服維生,當時他營養不良,請他幫忙洗衣服的軍人會給他麵粉當報酬,至少怎麼樣都比在奴隸營裡面強的多。古爾說,他拼命工作,只為了有一天可以到喀土穆去找叔叔。

南蘇丹內戰,是由留美的南蘇丹人權鬥士約翰˙加朗(John Garang)領導南方部族對抗蘇丹,但第二次蘇丹衝突還沒解決,南蘇丹就陷入分裂,最大的兩大族裔丁卡族和努爾族同樣衝突不斷,原本南北對峙變成三方衝突,有時候是南北戰爭,但有時候卻又變成南蘇丹內戰中的內戰。

但唯一不變的是,像是古爾這樣的丁卡族孩子,從不認為南方部落有什麼不一樣,他說:「除了北方之外,我們是被殖民主義分化的,直到有心人士,更進一步用種族主義分裂我們,其實我們血緣上,各族大概關係和堂兄弟差不多緊密。」

他記得,當他11歲那年,靠自己力量到了喀土穆,找到了他叔叔馬瑞爾(Marial),他說喀土穆和其他蘇丹的城市不一樣,美麗而安詳,他的叔叔一家把他留下,在那裏,他看見月光照在尼羅河,原來沒有戰爭的世界,是長這樣子。

他叔叔一家讓他上學,他比同學們大了五歲,但經歷生死交關,第一次接觸到文字,古爾學的比誰都快,不到兩年時間,他已經能讀到二十世紀阿拉伯世界最重要的作家,蘇丹民族塔伊卜·薩利赫(Tayeb Salih)作品,接觸到了詩人拉沙˙哈辛姆(Rashad Hashim)的詩作,他明白,原來教育和希望,可以改變他的一生。

但幸福的日子沒有持續太久,兩年後,有一天馬瑞爾下班沒有如往常時間的回來,反而是他的同事,跑到家中說,馬瑞爾被軍方帶走了!

古爾的嬸嬸和古爾都馬上想到大事不妙,他們前往當地警察機關求援,但對方卻告訴他們無能為力,原來馬瑞爾被指控為南蘇丹叛軍的間諜,情治單位將被指為間諜的人們帶到喀土穆城外的一大處刑坑,排成一排,一個一個,接連開槍射殺處死,後來古爾聽說,馬瑞爾被排在槍決隊伍的第一個。

叔叔是不是間諜?古爾不知道,他當時才13歲,但經過多年在內戰的生死交關,他很清楚,蘇丹給南蘇丹的只有暴力和恐懼,是永遠不可能坐下來談和的,因為蘇丹根本沒把南方部族當成一回事。

當晚,軍方的人衝進馬瑞爾的家,拿槍托敲碎古爾的下巴和牙齒,不過所幸家中沒有其他成年男丁,古爾和嬸嬸總算逃過死劫。古爾還小,但他已經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,顧不得痛楚,連夜帶著嬸嬸逃出喀土穆,他們到了埃及。

古爾當時心想:「一樣的悲劇,他們還要經歷多少次?」

但幾個月後,奇蹟發生了,古爾和嬸嬸被安置在埃及一處狹小公寓中,電話響了,電話那頭竟然是他們認為已經不在的馬瑞爾!原來當時馬瑞爾第一個中槍,但卻沒打中要害,他機警倒在地上,裝死等到軍隊離開,才拖著受傷的身體回到喀土穆求援。

過了幾個月,馬瑞爾也來到埃及,2001年,他們一家在社福機構的幫忙下,送到美國的新罕布夏州(New Hampshire),在美國,他第一次接受正式的長跑訓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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